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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兩天鄰舍的林姓前輩鴿友來訪,談起此季比賽的得失,多少有些許悵然。

去年冬季,第六關殺關,他下來二羽,榮獲綜合冠軍、四位。除了鴿種好(入賞的鴿子是同孵兄弟鴿作出)之外,他的兒子協助外訓與操作,居功甚偉。今年,他把大部分的操作管理交給兒子,他兒子確實也盡責,尤其外訓期間,都是凌晨四、五點就抓好鴿子,開著車子走南跑北奔波,不以為累。依照訓練的狀況,鄰近將近十個鴿舍,就以他狀況最好,大家都很看好。

比賽的第一關成績還好,第二關、第三關漸入佳境,前三關已撈回本錢。據他事後說:第三關有格的十羽鴿子,有九羽是他自己的,而且有五羽連號,插組是寫在一起的。眼看著後頭真是前(錢)途一片光明。

誰料到,第四關他會是鄰近十個舍裡唯一倒櫥的。那一關全會歸還率2成2,315舍倒了116舍,剩199舍。

我說:「那是因為你的鴿子狀況太好了。」

他說:「我也是這個看法,第三關回來時我就注意到鴿子已進入高峰,而且那關失格了四羽,比別人嚴重些,而且事後都未回。我就提醒我兒子,是不是該把鴿子的狀況拉低一點。我兒子沒有照我說的去做,當時若交鴿時不餵料,或甚至塞個球蟲藥,應該都不致那麼糟糕。不聽老人言啦!」

我笑一笑說:「其實當時你也應該很矛盾,理智上遇到6、7級風是該踩踩煞車,但是看到鴿子狀況那麼好,應該又會希望下一關更快更好,所以並沒有堅持要你兒子踩剎車,對吧。」

他笑笑,也算默認吧。

我們常說台灣的賽鴿是世界上最困難的比賽,一點也不誇張。海翔賽、海島型氣候、多關淘汰制、放鴿風雨無阻、幼鴿特比賽,以上只要有一、二項,就算困難的比賽了,何況是五項俱備。

海上比賽,一片茫茫,少有目標可以參照,鴿子的方向感不好,天氣不佳,風向不對,鴿子就無法登陸回家,在海上飛累了,又少有地方可棲息,勉強找到礁石棲身,萬一口渴喝了海水,恐是凶多吉少。運氣好的,遇到過往船隻,或可保住一命回歸家園,歷來海翔賽(尤其北海賽)都少有貨底,其困難可見一斑。

海翔賽本已困難,又加上船隊將算盤背在身上,規定只要船到達目的地無論晴雨一律放鴿,有時放鴿地跟島內的天氣都極差,憑經驗就知當天鐵定沒有幾隻鴿子可以返回,礙於規定仍照放不誤,導致大批鴿子葬身海底,難怪國外愛鳥人士控訴說我們「虐鴿」。這些年,台灣的海翔鴿子素質已大為提升,海翔的管理經驗也越來越豐富,但是,海翔賽仍大都以殘局收場,晴雨都放的賽規,當為最大禍首。

在歐洲,每次比賽都可挑選自舍狀況最好鴿子參賽,這次比賽失常,名落孫山或是不盡理想,養精蓄銳下次再來,一、二次的失敗,不影響一隻超級銘鴿的聲名與價值。而且,小時候表現不佳,大一點再來,只要素質夠,主人肯給機會,總有出頭地的一天。在台灣,一隻鴿子一生只有一次表現的機會,而且是在出生後的幾個月內(有者八九個月、有者五六個月、有者四個月甚或100天)就要上陣。在資格賽或正式關有一次失格(失常或意外),此生就再也沒機會了。

在歐洲,鴿賽的取等是依比例,取等等次達到才結束比賽,如遇氣候不佳或艱困的比賽,返鴿時間會往後延,直到鴿數達到。所以鴿主只要把鴿子養得健康,狀況調到最佳,其他的不用考慮太多。在台灣,鴿賽的取等是依分速,未達規定分速者就算失格,即使是會裡的頭隻鴿都一樣。因此,鴿主就必須多方觀察,適時調整鴿子狀況,避免鴿子失誤造成失格,太衝易飛錯方向,太溫吞會來不及回舍,無形中也增加了賽鴿的難度。而大概也只有在台灣,會有人刻意把參賽鴿子的狀況調低,甚至很不可思議,竟有人會在交鴿前餵食球蟲藥。

通過層層的考驗,在比賽中得獎的台灣鴿子,雖然不是世界上最快的鴿子,但無疑的絕對是世界上最聰明和最早熟的鴿子,牠們應該也算另類的台灣之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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